第 20 章 开个玩笑~

乔翎同梁氏夫人一道回到越国公府, 后者倒真是同她提起入宫的事情来了:“老太君事忙,只怕无暇分身,三日后我与你同行。”

梁氏夫人是武安大长公主的女儿, 武安大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,是以梁氏夫人该称呼皇太后一声舅母,在内宫之中, 也该是有几分情面的。

乔翎记得先前张玉映提过, 梁氏夫人是受到皇太后优待, 从宫里出嫁的, 嫁妆甚至于可以比肩公主,料想应该是很得皇太后喜欢的后辈才对。

这会儿听梁氏夫人主动提及入宫之事, 她谢过之后,不由得问了出来:“婆婆, 太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呢?”

最后一句还压低了声音:“好不好相处呀?!”

梁氏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好不好相处,同你有什么关系?太后娘娘才懒得见你呢, 这回叫你入宫, 八成也就是走个流程!”

乔翎微露讶异:“我之前听叔母说,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,这几年很少见人,进宫去的命妇,多半都是在她老人家宫门外行个礼。”

“她倒是事无巨细的同你讲了。”

梁氏夫人眉梢微挑,继而颔首道:“不错,你这回入宫,多半也是如此。”

却听乔翎道:“既然只是走个流程,一边疲懒于见人,另一边也是忐忑不安,为什么不索性取消了这个旧例呢?”

梁氏夫人没好气道:“哪天你当家主事, 把这个规矩取消掉好不好?!”

乔翎稍显无奈的“嗐”了一声:“婆婆,你又这样,一旦问到你不知道的事情,你就要急……”

梁氏夫人抬起手来作势要打,乔翎二话没说,赶忙拉着张玉映一起溜了。

跑到院子里才大喊出声:“婆婆我走啦,明天再来找你!”

梁氏夫人气急,吩咐底下人:“把门户闭紧,明日不许放她进来!”

陪房听得笑了,目送那主仆俩小跑着离开,道:“可是我觉得,自打乔娘子来了,您也开始有人气儿了呢。”

“什么话!”梁氏夫人冷笑道:“难道我从前是鬼不成?”

……

到了傍晚时分,乔翎仍旧牵着金子出去遛弯。

先前张玉映还要同行,只是都被乔翎劝住,再见她回来的也早,在外边略转转便折返,也就不再说什么了。

乔翎牵着她的小狗出了门,先往东转个圈儿,拐进一条小巷之后,又顺势向南。

路上的行人仍旧是熙熙攘攘,几个小童驾着船在河边摘早熟的莲蓬。

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瓦子里表演,一枚生鸡蛋放进嘴里,起初嘴巴里还是鼓鼓囊囊的,忽然张口,竟吐出一只小鸡!

周围惊呼一片,赏钱雨点似的撒了一地。

旁边的演场就跟在竞争似的,同样响起来一阵不逊色于这边的欢呼声。

乔翎看了一眼,却是个傀儡师在表演,招了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过去,略一犹豫,还是觉得鸡蛋变小鸡更有意思,遂往这边来了。

驻足观望一会儿,又上前去问他是否愿意往府上去表演。

那汉子观她衣着举止,弓一下腰,笑道:“娘子抬爱,哪里有不肯的?”

乔翎点点头,同他约定好:“就在这几日,我必使人来请你。”又给了他五两银子的定钱。

那汉子略觉诧异,双手接了过来,失笑道:“娘子好大方,难道不怕我卷钱跑了吗?”

乔翎也笑,曲起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,又点点他:“你跑不了。”

二人就此别过,乔翎继续向前。

那汉子也收了摊,预备归家,临走时瞥了隔壁一眼,却见还正热闹。

那傀儡师的几个弟子正操弄着木偶,两个俏丽的少女在一旁吹曲奏乐,演的是《八仙得道传》。

那傀儡师口中念道:“那哮天犬更想不到洞宾展开画图,是为了救它的性命,只想这一派的人,全是它的仇敌,哪里会无端的跑出这样一个救星来呢?”

那汉子听了一听,倒不觉有什么,视线落到那傀儡师脸上,忽的一怔。

言语之际,他露出来的牙齿和舌头,是黑色的。

……

夕阳西下,乔翎又见到了先前几晚遇见的、那个身着布衣,两鬓微白的中年人。

这一回,他正蹲在街上,同一个脚边放着几只山鸡的猎户闲谈。

很快,也又一次途径了那片画舫。

那女孩儿竟也在此,只是脸上的神色较之先前,却要舒展多了。

她脱掉了鞋子,赤着的脚浸在河水里,脸上带一丝纯粹孩子的笑,正剥菱角。

乔翎目不斜视的从河边路过。

那女孩儿若有所觉,扭头去看,却只见到若干匆匆途径的男女。

画舫里有人唤她:“令慈,怎么了?”

董令慈收回视线,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:“没什么,师傅。”

将湿淋淋的脚从河水中带离,她提着鞋子,走进了船舱。

……

乔翎东走西绕,最后终于到一座茶楼前停了下来。

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,挨着仔细的擦了擦金子的脚,这才带着它走了进去。

茶楼的前室正一片喧腾,热闹非凡,楼后的院落里却正僻静。

那体态臃肿的老板踩得木质地板嘎吱作响,替她将房门拉开,末了,又要体贴的关上。

乔翎就在这时候说:“我过来的时候,见东边铺面的牌子收起来了,是换了店家吗?”

老板说:“开布庄的老罗走了,铺面赁给了一个年轻人。”

想了想,又忖度着道:“好像是个大夫?还没开张,只见到有人往店里搬东西,我瞧了一眼。”

乔翎“噢”了一声:“原来如此。”

室内早已经有了几人等候,两男一女。

乔翎牵着金子进去,环视一周,就开始火力全开。

“公孙宴你真是废物!答应的时候把胸脯拍得山响,结果事情压根就没办成!”

又骂另一个穿白衣的:“向怀堂你也是废物!答应的时候说是杀鸡牛刀,结果杀了这么久,事情都没了结,到最后还要我亲自出手!”

然后又两眼发光的近前:“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,来贴贴~”

公孙宴叹了口气,形容瑟缩:“听说鲁王近来新招揽了一个门客,唤作凌霄道人,此事或许与他有些干系吧。”

穿白衣的向怀堂也没有分辩,反倒皱眉诘责:“神都死人,跟你有什么关系?倒叫我去管这些闲事!”

“知道了怎么能不管呢?”

乔翎气势汹汹的叫了起来:“再说你也没管好啊!”

向怀堂道:“你这么正义凛然,怎么不自己管?”

乔翎气势更胜先前:“我要嫁人啊!你来替我嫁吗?!!!”

向怀堂立时沉默下去。

公孙宴左右看看,见那二人不再言语,便掏了掏耳朵,若无其事的道:“那些杀手的情状有些不对,就跟杀不尽似的,且他们好像根本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。”

说着,他手一抖,展开了一幅地图,上绘神都各处,用红点标注了出现案件的地点:“虽然还没有真正完成,但我设想,幕后之人应该是意图通过这些案件来向特定的人传达某些讯息的,你们来看,把所有的点连起来之后,这幅画像什么?”

几个人同时围上前去。

但见顶端是一三角,下有方框,底有三足,宛如高楼。

公孙宴外,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:“是个‘京’字!”

字体的演化经历了漫长的过程,然而在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符箓,在某种程度上还保持有古时形态,地图上用红笔连接而成的图形,赫然是一个古体的“京”字!

向怀堂道:“用先古时代的字体来书就一个‘京’字,倒叫我想到了一个姓氏。”

乔翎之外,其余几人对视一眼,又一次齐声道:“元城京氏!”

……

正事说完,公孙宴由衷的叹一口气,觑着乔翎的脸,阴阳怪气道:“啊呀呀,阿翎,你现在阔气起来了,亲戚去投,都不理了呢!”

师姐师弟便一齐看了过去。

乔翎脸色因而涨红起来:“你自己在外边发癫叫人撞见,怎么能怪我?”

“什么?简直是危言耸听!”

公孙宴面露愤慨,不平道:“我什么时候发过颠?!”

师姐跟师弟齐齐收回了视线。

公孙宴见状,不由得愈发悲凉起来:“真是愈有钱,便愈是一毛不拔,愈是一毛不拔,便愈是有钱……”

……

夜色初起,坊市之外已经开始戒严,而坊内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,安泰如初。

金子叼着自己的狗绳,循着街边砖墙,脚步很有规律的,很坚定的朝着家的方向去。

途径某个铺子的时候,它忽然间停下来了。

面前落下了一片阴翳,继而出现了一双布鞋。

金子起初有些不安,鼻子在半空中嗅了两下,忽然间放下心来,有些开心的叫了两声:“汪汪!”

白应蹲下身来,帮她把因为叫起来而从口中脱落的狗绳捡起来,有些诧异的看着她:“是个小姑娘啊,怎么会……”

金子于是又叫了几声。

不间断的有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,只是却无人多看一眼。

确实,一个人蹲在地上逗弄一只狗,这有什么好看的呢!

白应保持了好一会儿蹲着的姿势,向来沉郁的脸孔上少见的出现了一抹温柔笑容:“金子,你遇见了不错的人啊。”

他重新把狗绳送到金子嘴里:“去吧,再见。”

金子很想朝他叫一声的,只是想到自己嘴里叼着的东西,终于还是作罢,依依不舍的朝他摇了摇尾巴,很快消失在人间的烟火之中。

……

“玉映,你知道元城京氏吗?”

回到越国公府之后,临睡前,乔翎如此发问。

张玉映显而易见的怔了一下:“元城京氏?”

乔翎看她的神情,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个有点蠢的问题。

然而温柔体贴的玉映没有说任何叫她窘迫的话,短暂的怔楞之后,向她娓娓道来:“元城京氏的先祖乃是先古时期的一位王子,因为被封在京地,所以后代以此作为姓氏。”

“据说——只是据说——在有神仙的时代,元城京氏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家,能人辈出,而即便在非神话的时代里,元城京氏也出了许多名士。”

“他们尤其擅长经史,前朝时候家族内多有在秘书省亦或者太常寺、礼部等衙门出仕之人,还出过几个谶纬大家呢!”

乔翎眼巴巴的看着她:“然后呢?”

张玉映被她盯得有些好笑,语气倒是有些复杂:“没有然后了啊。”

她说:“圣人,也就是高皇帝开国之时,元城京氏附从于高皇帝的敌人,屡次陷高皇帝于险境,高皇帝坐定天下之后,将元城京氏族灭了。”

乔翎大吃一鲸:“啊?都死啦???”

张玉映点头:“史书是这么记载的。”

乔翎长长的“噢”了一声,拉起被子躺了下去。

只是心里正翻江倒海。

元城京氏原来早在本朝立国之初,就被高皇帝族灭了。

那现在这个暗地里下战书,在神都搅弄出一片腥风血雨的人,又会是谁?

其人同元城京氏是什么关系?

亦或者说,从一开始他们就猜错了,那张图也只是牵强附会,真正指向的根本就不是元城京氏?!

乔翎想不明白,索性不再纠结,闭上眼睛开始睡觉。

第二天将将起身,院子里的女孩们就开始拉着她换衣裳。

“今日不仅娘子要入宫拜见太后娘娘,两位姑太太也要回来的,可不能有失礼之处。”

张玉映见她面露茫然,便一边替她整理衣领,一边笑着解释:“拜见过太后娘娘之后,就算是走完了朝廷认定的最后一环,即便没有成婚礼成,娘子对外的信函和公文也都可以用越国公夫人的名号了,是以这是很要紧的一日。”

“府上出嫁的姑太太们,也会在这一日归宁来见一见侄媳妇,不然真到了成婚那日忙得头晕脑胀,哪还认得出谁是谁?”

乔翎了然的点点头。

老太君名下有三个女儿,都不是亲生的。

长女跟随夫婿外放,如今不在京中,这一回越国公府婚事操办的急,她当然赶不回来。

次女与幼女倒是在京中。

次女很了不得,如今是广德侯的正室夫人,幼女的夫婿官位相较便要逊色些,是秘书省的一位秘书郎,正六品。

乔翎收拾齐整,先去寻梁氏夫人,等对方梳妆结束,婆媳俩相携着往老太君处去问安。

两位姑太太是一起来的,到的很早,这也是看重娘家,看重乔翎这个侄媳妇的意思。

梁氏夫人带着她认人:“这是你二姑母。”

广德侯夫人姜氏生得颇为明丽,是一种灼目的美艳,或许是为了中和那种鲜妍,她神态上便格外的端肃起来。

见了乔翎,便微笑着夸奖她几句,送了很厚重的礼物。

乔翎称谢。

梁氏夫人又带着她认下一个:“这是你小姑母。”

秘书郎夫人小姜氏相较于姐姐,却是一种小家碧玉的柔美纤细,只是不知是生活不顺亦或者是别的原因,虽然齿序在后,但看起来却比广德侯夫人还要长几岁似的,眉宇之间尤且带着几分憔悴与萎靡。

见了乔翎,也很客气,柔声夸奖几句,同样送了很厚重的礼物。

乔翎同样称谢,心里不免要多记她两分好。

虽然是姐妹,但二人毕竟都已经出嫁数年,日子也是冷暖自知,小姜氏的夫婿只有六品,手头上想来不像广德侯夫人那般阔绰,可即便如此,还是给了一份厚礼。

因为这一点好感,过了会儿,出去透气的时候,乔翎就忍不住问了出来:“我看姑母面有愁绪,是遇上什么事了吗?”

小姜氏初听到时为之一怔,会意过来,霎时间滚下泪来:“我,唉!不怕侄媳妇笑话,我这日子,真是没法过了……”

说完,又赶忙拿帕子去拭泪。

乔翎在她身上见到了从前阮氏夫人的影子,不免要追问一句:“您这是怎么啦?好好歹歹,总得跟我说一声,我才能明白呀。”

小姜氏自觉赧然,却又愁苦,犹豫一会儿,终于还是将压在心底的委屈吐露出来几分:“无非是家里边那点事,夫妻不睦,日子也不顺遂,这也就罢了,谁家夫妻不吵嘴呢?可我怎么也没想到,几十年的夫妻,孩子都好几个了,他居然对我动起手来了……”

“啊?”乔翎眉毛一竖:“他居然打你?这王八蛋真该死啊!”

小姜氏垂泪不语,她身旁的侍女也是啼哭起来:“老爷早些年待夫人还是很好的,前几年新纳了个妾,被那妾侍挑唆着,渐渐的待夫人就坏了,起初还只是恶语相向,现在竟是拳脚相向了!”

那侍女神色凄然:“也就是我们死命护着,才没闹出人命来,夫人头顶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,血把头发都给染湿了……”

乔翎怒目圆睁:“他怎么能这样呢?!这得跟他分开啊,告他去!”

“大好的日子,倒说起这些来了,”小姜氏擦了眼泪,很不好意思的拉住了乔翎:“世间不只是有怨偶,也不乏有鹣鲽情深,你千万别因为我的缘故,倒觉得婚姻不是什么好事了。”

乔翎没接这茬儿,而是继续道:“得跟他分开啊,按照律令,丈夫对妻子大打出手,这是可以义绝的!您还可以多争取财产!走动一下,说不定能叫他坐牢!”

小姜氏无可奈何道:“说起来简单,可哪有那么容易?尤其你那表弟马上就要订亲了,要是因为我闹起来,坏了婚事,我怎么对得住他?!”

乔翎遂换了个方向道:“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王八蛋啊!我——”

张玉映在她身后,生怕她喊出来一句“我找人弄他!”,赶忙一把拽住她的衣袖。

乔翎回过身去,却是会意错了,有些茫然的道:“怎么,我不能去找他麻烦吗?”

又愤慨道:“他对姑母动手啊,难道就当没发生过,叫姑母吃哑巴亏吗?!”

张玉映暗松口气,又说:“按照神都约定俗成的规矩,夫妻有了纠葛,可以去对簿公堂,那就是走了公道,也可以各自家中处置,这就是家事了。姜夫人是越国公的姑母,您是越国公的未来妻室,作为姜家的媳妇,当然可以为出嫁的姑母鸣不平了。”

乔翎马上向小姜氏承诺:“我会去找他麻烦!”

小姜氏感激之余,又歉然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?更不必说,你今日还要进宫去拜见太后娘娘呢……”

乔翎于是就修正了一下说辞,道:“等我从宫里出来,马上就去找他麻烦!”

小姜氏拉着她的手泪眼涟涟:“这可真是……到底是娘家人才靠得住呢!”

等她进了厅内,张玉映才有些不赞同的低声道:“娘子方才不该那么轻易就许诺出去的。”

乔翎瞪大眼睛道:“那是国公的姑母啊,她受了丈夫欺负,我又知道,怎么能不管呢?”

“小姜夫人跟您先前见到的阮氏夫人不一样。老太君都没有发话呢。且依据您对梁氏夫人和姜二夫人的了解,她们是那种会冷眼旁观的人吗?”

却听张玉映道:“她们不做声,可见这里边,未必没有什么蹊跷。”

又说:“且据我所知,李家的长子——也就是您姑母的长子,不是什么很正经的人呢。”

乔翎摇头道:“别人怎么做,是别人的事情。但是叫我知道有人受了欺负,我明明能管却选择漠视,那就不成。”

张玉映听到此处,为之失笑,也就作罢了:“您要不是这种人,当初怎么会救我?嗐,且照您的心意办吧。”

乔翎倒是又想起另一处来,遂示意张玉映:“你替我跑一趟腿,去国公那儿问一问,得个准话吧……”

乔翎与小姜氏在外边言语的时候,广德侯夫人也正在厅内同老太君寒暄,说些家常之事。

梁氏夫人与姜二夫人坐在旁边听着。

芳衣带着几个侍女送了时鲜的果子来,姜二夫人则借着这空档,悄悄同梁氏夫人道:“三妹妹同乔娘子在外边说话呢。”

梁氏夫人用银签子插了块苹果吃:“说就说吧,咱们还能把她的嘴堵住不成。”

姜二夫人有些担心:“不跟乔娘子说一声吧,怕她稀里糊涂的应承了什么事,要是专程去讲,又显得咱们这些当长辈的搬弄口舌是非似的。”

梁氏夫人眼皮都没动一下,道:“那是个爱管闲事的,你去拦着,说不定她还觉得你不怀好意呢,叫她撞一回墙,知道疼就好了。”

姜二夫人神色有些为难,最后只叹口气:“唉,也只好这样了。”

妯娌两个说话的声音低,但老太君跟广德侯夫人或多或少应该也有所耳闻,只是这会儿那二人却都跟没听见似的,压根不曾插话,等乔翎跟小姜氏再度入内,估摸着时间,老太君又督促着梁氏夫人赶紧带她入宫。

“这种时候,宁肯早去等着,也不好晚到,失了恭敬的。”

梁氏夫人起身应下。

……

越国公姜迈的乳母见张玉映来此,却是一怔:“张小娘子怎么有空过来?”

张玉映道:“我们娘子有一事迟疑,叫我来问一问国公的意思。”

她极委婉的把小姜氏的遭遇讲了:“我们娘子说,她想以国公的名义,去替姜夫人讨个公道,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对国公有所妨碍呢?”

罗氏听得诧异,继而心生感佩,吩咐人请张玉映吃茶,自己去内院问话。

不多时,又出来回讯:“国公叫我谢过娘子的好意,说若是因此生出干戈来,他愿意全力承担。”

张玉映应了一声,向罗氏辞别,加快步子,往老太君那边去。

罗氏目送她身影离去,这才折返,看姜迈躺在竹椅上闲闲的晒太阳,嘴角少见的带着一丝笑,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下去:“乔娘子这个人,倒真是古道热肠呢!”

寻常娘子嫁进来遇上这种事,八成是要推掉,哪有直愣愣往上凑的?

姜迈也轻轻说了句:“是呢。”

……

乔翎从张玉映处得到了姜迈的回复,便放下心来,人坐在进宫的马车上,但也提前开始活动筋骨,做好了出宫之后去寻那素未谋面姑丈麻烦的准备。

梁氏夫人或多或少有所猜测,心里边也存了一点看热闹的想法,竟是一字不提,问也不问。

如是一来,乔翎自己反倒先奇了怪了:“婆婆,你不劝我吗?”

梁氏夫人闲适的往后边靠枕上一倚:“我为什么要劝?你闹个天翻地覆,都跟我没关系。”

乔翎道:“你说的啊婆婆,我要是真闹大了,你不能骂我的!”

梁氏夫人冷笑一声:“我说的,你真闹大了,我不骂你!”

婆媳俩对视一眼,都没再说话。

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口,自有侍从前来验看门籍身份,检验无碍之后,终于得以更换马车,继续前行。

越过一座宫门,婆媳俩下了马车,乘轿撵向前。

再过一道宫门,却是连轿撵都不能入内,须得步行上前。

如此一路到了皇太后所在的千秋宫,果然早就有女官和侍从侯在外边,客气的同梁氏夫人寒暄几句之后,告知婆媳俩结果。

太后娘娘身体欠佳,不见外客,从先前旧例,在外边行个礼,也便是了。

又从旧例赐了许多东西下来。

倒是有别处的女官来请:“大公主说,太夫人和越国公夫人若是便宜的话,可以前去一叙,过后再送二位出宫。”

乔翎有些惊奇——大公主据说不是开府了吗,如今竟还住在宫里吗?

至于去与不去,自然该交由梁氏夫人做主了。

梁氏夫人欣然接受。

前来邀请的女官走在前边,乔翎饶是心有疑惑,也不好问出来,只能在心里边忖度:开府之后还住在宫里,可见玉映先前所说不虚,这位公主,真的有一问储位的能力呢!

婆媳俩乘坐轿撵又是一通绕,终于在某座殿宇面前停下了。

乔翎抬头看了一眼,便见宫门口书的是文思殿三个大字。

有女官在前引路,请了婆媳二人进去。

乔翎入得门后,便见殿中上首左处尊位上坐着个容貌端秀的女子,着家常衣冠,见两位客人到了,便含笑起身来迎。

在她身后半步立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男子,乔翎猜度,大抵是大公主的驸马。

“早就听说越国公有了妻室,且又是极为端方的性格,可惜直到今日,才算见到!”

大公主是个性格爽朗的人,言语之间,并没有骄矜于身份的倨傲,见了乔翎,神态也颇恳切。

乔翎与她往来叙话几句,见她始终没有问起张玉映,也不说鲁王,心里边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。

这时候有宫人从外边过来奉茶,先送到梁氏夫人处,很快便有人送到乔翎面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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